他看到安自在的目光,正缓缓地,如同转动生锈的绞盘,朝他这边移了过来。
那眼神里,没有愤怒,没有杀意,只有一片死寂的漠然。
可就是这片漠然,却让钱彪如坠万丈冰窟,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!
“过来。”
安自在的声音很轻,仿佛只是随口一说。
但这声音却像两只无形的大手,扼住了钱彪的喉咙,让他无法呼吸,又像一道催命的魔咒,让他根本生不出半点反抗的念头。
他想跑。
可双腿却像灌了铅,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。
在全班同学惊疑不定的注视下,钱彪只能一步,一步,像是走向刑场的死囚,用尽全身力气,挪到了安自在的面前。
每一步,都像踩在烧红的刀尖上。
“安……安师弟……有……有何吩咐?”
钱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脸上强行挤出的笑容,比哭还要难看。
安自在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抬起了手。
动作不快,却在钱彪的瞳孔中无限放大!
啪!
一只手闪电般扼住了钱彪的下颚,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,迫使他张开了嘴。
紧接着,那个装着加料版“三日醉”的玉瓶,被整个倒竖过来,对准了他的喉咙。
冰凉的、带着死亡气息的液体,滑入食道。
钱彪的眼珠子瞬间凸了出来,布满了惊恐的血丝!
“我上次说过什么?”
安自在冰冷的声音,如同恶魔的低语,在他耳边幽幽响起。
“我说过,会经常‘关照’你的。”
他松开了手,像拂去一点灰尘般,轻轻拍了拍钱彪那张因极致恐惧而彻底扭曲的脸。
“现在,说,谢谢师弟的关照。”
“咕……呃……嗬嗬……”
钱彪哪里还说得出半个字,他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,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紫,拼命地想要将毒液抠出来。
他感觉一股阴寒霸道的毒力,如同一条条毒蛇,在他四肢百骸中疯狂乱窜,所过之处,灵力寸寸消融,经脉如遭火灼!
眼前,阵阵发黑。
死亡的阴影,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晰!
这个疯子!
他真的敢在课堂上,当着长老的面,杀了自己!
【叮!检测到宿主以彼之道还施彼身,惩治投毒犯,肃清课堂秩序因果,奖励因果点+500!】
系统的提示音,悦耳动听。
安自在心中冷笑。
“一群移动的经验包,非要争着抢着来送死。”
“放肆!”
一声雷霆般的怒喝炸响!
讲台上的姚长老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,身形一闪,化作一道残影,瞬间出现在钱彪身边。
当他看到钱彪脸上浮现的诡异黑气时,脸色骤然大变!
这是“天蟾毒液”!
他一指点在钱彪的眉心,金丹境的雄浑灵力毫无保留地灌入其体内,试图压制那股阴毒的力量。
“安自在!你竟敢在我的课堂上行凶!还用如此剧毒!”
姚长老一边呵斥,一边全力为钱彪驱毒。
只见一股股浓稠如墨的黑气,从钱彪的七窍中被逼出,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。
钱彪浑身剧烈地抽搐着,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,裤裆处迅速湿了一大片,一股难闻的腥臊之气瞬间弥漫了整个课堂。
过了好半晌,姚长老才满头大汗地收回手指。
钱彪体内的毒素总算被逼出大半,他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在地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看向安自在的眼神,只剩下了纯粹到极致的恐惧。
命,保住了。
但道心,彻底废了。
见钱彪脱离了危险,姚长老的怒火彻底爆发,他猛地转向安自在,双目圆瞪,吹胡子瞪眼地咆哮道:
“安自在!同门相残,手段狠毒!你眼中还有没有宗门规矩!还有没有我这个长老!有这本事为何不去挑战苏晏臣?”
他试图用自己的身份和宗门的大义来压制这个无法无天的狂徒。
然而,安自在只是缓缓抬起了眼皮,淡淡地瞥了他一眼。
“他先投毒,我不过是让他尝尝自己的手艺,这叫礼尚往来。”
“你……”姚长老被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,他当然也猜到了事情的始末,但安自在这般狠辣的手段,还是让他心惊肉跳。
他指着安自在,气急败坏地吼道:“强词夺理!就算钱彪有错,也自有宗门规矩处置!你这般目无尊长,滥用私刑,成何体统!”
“哦?”安自在的嘴角,勾起一抹嘲弄的弧度。
“长老的意思是,我应该像个傻子一样,喝下这瓶毒药,然后等着宗门来给我主持一个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等到的‘公道’?”
“还是说……”
安自在的声音陡然一寒,目光如两柄冰刀,直刺姚长老内心最深处。
“……在长老的课堂上,弟子被人下毒谋害,长老却毫无察觉。这,也是宗门的规矩?”
轰!
这句话,如同一道惊雷,在姚长老的脑海中轰然炸响!
他脸上的愤怒瞬间凝固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!
是啊!
问题的关键,不是安自在的反击有多狠。
而是,在他的课堂上,教学用的毒药,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换成了致命剧毒!
这要是传出去,他这个主事长老,不仅是失察之罪,甚至可能被怀疑监守自盗,与弟子合谋害人!
到那时,别说长老的位置,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两说!
看着姚长老那张变幻不定的脸,安自在笑了。
“看来姚长老是想毒害我这个新晋之秀,我得把这事告知李长老啊!”
姚长老一听,心中一惊!
李长老虽然是外门长老但是他的哥哥是书院三大掌教之一,要是真查下来,自己可说不清楚了,想到这里姚长老立刻服软。
“即便如此,你也不该下手这么重,说到底你们都是同门啊!”
呵呵,抛开事实不谈系列?
安自在随手将一瓶真正的“三日醉”抛了过去。
“姚长老,不妨闻闻,这瓶与钱彪喝下的那瓶,味道可有什么不同?”
姚长老手忙脚乱地接住玉瓶,打开瓶塞,只闻了一下,额头的冷汗便刷地一下冒了出来!
天壤之别!
他彻底明白了。
从一开始,自己就被这个少年玩弄于股掌之间!
他不是在滥用私刑,他是在自保!
而自己的出现和呵斥,反而像一个愚蠢至极的小丑!
“即便……即便如此……”姚长老的声音干涩无比,试图做最后的挣扎,“你可以在课堂上告知我情况,我自会为你做主!”
“做主?”
安自在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“他都投毒想杀我了,你要怎么做主?”
安自在站起身,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众弟子,最后目光落回到姚长老身上。
“现在跟我谈做主?”
“你不觉得,可笑吗?”
【叮!言语纠正师长偏心因果,使他认清育人公平的重要性,奖励因果点+200】
说完,便向院门走去,走出几步后,安自在回过头看向姚长老,目光冷冽。
“至于你说的那个苏晏臣我自然会去会会他!”
他这副无视一切的态度,比任何嚣张的言语都更具杀伤力,让整个院子里的弟子们噤若寒蝉。
待安自在立刻后,姚长老转身走到钱彪面前,“啪!”的一巴掌抽了过去。
“竖子!安敢陷害我!”